习惯了如候鸟般,不停地搬家,再搬家。
但事实,我非常厌恶这种感觉。一次次的搬家,一次次地在提醒我,我没有家,我是一个居无定所的孩子。最重要的是,我依然在期待某个早晨,或是某个傍晚,爸爸披着一身的阳光推门走进家门,走向我。
我担心,不停的搬家,爸爸会找不见我。我已经弄丢了自己和家,我不想再弄丢了爸爸。
想到这,情绪再一次驾驭了我。懊恼、悔恨、自责像恶魔,张牙舞爪地扑面而来。
“没错,我就是个神经病!我就是犯贱!是我自己作践自己,一次次成为别人眼里的小丑,一次次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吸引别人的注意,一次次逼得妈妈被不同的房东轰出去!”
“南辛,没有人会同情你!即便今天的你死在这些人面前,也不会有人会为自己的行为愧疚!你这样无休止地伤害自己,痛的永远是自己,不可能是别人!你这个蠢蛋,都已经没人爱你了,你自己还不爱你自己!”
“不,我真的好恨好恨!为什么这世界没有公平公正。为什么大家都视而不见坏人在做坏事?那两个抱着足球的男孩,他们应该有看到那个混蛋男孩钻我裙底,他们为什么选择沉默?还有其他人,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的话?只是因为我穿的衣服奇怪,就可以定义我是个神经病吗?就可以选择不相信我的话吗?他们这群笨蛋!”
“还有妈妈,为什么连她都不想保护我!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件事我再声张的话,就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!难道丢脸的不应该是那个钻我裙底的混蛋吗?我明明就是个受害者,为什么在妈妈的眼里,我似乎丢进了她的脸呢!”
我哭泣的嘶吼声在小小的房间里咆哮,撞击着无辜的墙壁又弹回,震得书桌上的东西乱颤。这一刻,我仿佛被邪魅附身,满心的愤懑、压抑如滚烫的岩浆,找不到出口,双手插进头发里,不停地撕扯,用头皮的疼痛来替代我内心的伤痛。
但这似乎依然无法平复体内如飓风般的情绪。
我迅速起身,疾步走向了门口,按下了房间的灯泡开关。瞬间亮光吞噬了黑暗,而我却又再一次奔向了书桌,拿起一把手工剪刀,冲向了落地镜前。
镜子里的自己,狼狈不堪,满脸泪痕,眼睛红肿,头发凌乱,几缕头发还被泪水粘在了脸颊。
我紧握着剪刀,眼睛死死盯着镜中那个陌生又可憎的自己,胸膛剧烈起伏,呼吸急促得像破旧的风箱。耳边嗡嗡作响,似有无数蚊虫在聒噪,又仿若恶魔在低语。心中的怒火、委屈、绝望交织成汹涌的洪流,冲垮了理智的堤坝。我猛地揪住一把头发,将剪刀狠狠戳进发丝里,“咔嚓”一声,剪刀粗暴地咬合,头发断裂的瞬间,头皮传来刺痛,可我却感觉不到疼,只觉得心底那股憋闷稍有舒缓。
嘴里无意识地咒骂着,骂这糟糕的生活,骂冷漠的旁人,泪与汗糊了一脸,我却顾不上擦。一绺绺头发簌簌飘落,散落在肩头、地上,像是我破碎一地的尊严与希望。我像个疯子,一下又一下地剪着,头发越来越短,可内心的疯狂却丝毫未减,只想把这千疮百孔的自己,连同这三千烦恼丝,一同毁掉。
第6章 我不是神经病(2)(3/3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